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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三 屋漏偏逢連夜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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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大的學生宿舍由於建築年代和規格都參差不齊,住宿條件和價格水平也順勢分成了三六九等。最差的是不帶獨立衛生間的六人普通宿舍,住宿費也最低;略好的是帶獨立衛生間的四人或六人宿舍,住宿費大概是第一種的一點三倍,祈憶淩現在住的就是其中的四人間;最好的,當然要數名副其實的公寓樓,標準規格是個總面積近五十平方的兩室一廳單元,當然是二人間,但也有住不滿的,房租按人頭算,不管是一人住還是倆人住,每人的月租費近八倍於最差的那種宿舍。

“我現在一個人住,你隨便坐。”蒼陽把祈憶淩扶到沙發旁坐下,自己進了房間找東西。

“我要是等停雨了再走,門衛那關怎麽過啊?”不知道是不是眼鏡被壓歪了,祈憶淩總覺得自己有點暈呼呼的,不管往哪看都覺得所有東西都在視線範圍內做著循環往覆的順時針旋轉運動。她看得想吐,幹脆大喇喇地穿著一身濕衣服就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總算感覺舒服了點,起碼沒那麽想吐了。

“這是男女混住的公寓樓,男生住一二三層,女生住四五六層,三四層之間另有一道鐵閘,晚上會鎖上。”

蒼陽不知什麽時候從房間裏出來了,祈憶淩也懶得睜眼看他,只感覺有人幫自己摘下了眼鏡,用溫軟的毛巾輕輕地包住了自己的臉,不由舒服得嘆了口氣:“這樣啊!”其實祈憶淩走樓梯的時候就覺得有點眼熟,剛才匆忙之中隨便找了個屋檐避雨也沒看清楚樓房側面的號碼,現在聽蒼陽這麽一說,她才想起原墨翎就住在與這個房間直線距離不出百米的四層樓以上。她每次到墨翎的宿舍,總是要抱怨每個月要交好幾大百卻要爬幾百級樓梯,活脫脫的花錢買罪受。

這麽說,只要再爬幾層樓梯,我就可以到公主殿下的房間稍事休憩了。

祈憶淩迷迷糊糊地想,但這頭著實暈得厲害,別說幾層樓,她連幾步路都不想爬了。

“還好嗎?你看上去臉色很差。”蒼陽把毛巾拿開,在祈憶淩耳邊問。

“沒事……”祈憶淩勉強睜開眼睛,忍受著強烈的暈眩和惡心感坐起來,戴上了眼鏡,“就是有點冷,洗個熱水澡就好了。”

“那就好。”蒼陽把一疊衣物遞給她,“這裏是毛巾和睡袍,都是新的,可能大了點,但將就著也能穿,浴室你進門的時候看到了的。”

祈憶淩點點頭,迷迷糊糊地接過,隨便挑了個方向便一腳輕一腳重地往前走,走了兩步就被整個抱了起來,提著走到了一個像是門口的地方,連人帶物被推了進去,門也“哢”一聲帶上了。

祈憶淩把衣物掛好,扶著墻走到花灑底下。浴室裏各種洗浴用具一應俱全,連洗面奶和身體乳都有。要不是聽說男女分層住,祈憶淩一定要懷疑蒼陽在跟名為女朋友的生物同居了。

不過,話說回來,怎麽好像自己倒像成了和他同居的人似的。

祈憶淩摸了半天才碰到熱水器開關,受天氣影響,蓮蓬頭噴出的水用了一段時間才轉暖,祈憶淩好像被一盆水兜頭潑了下來,瑟瑟縮縮地洗頭洗澡,完了拿毛巾擦身,看著剛換下來的衣服,頭“嗡”地一下大了,昏沈的腦袋也霎時清醒了不少。

祈憶淩看著鏡子裏赤/裸的自己,臉被蒸汽染得紅撲撲的,看上去倒有幾分可人。但和她咬牙切齒的表情綜合起來看,卻無論如何算不上可愛了。

“宇宙在上,我怎麽就不能爬幾層樓到墨翎那裏呢?”她咬著嘴唇翻找蒼陽給自己準備的衣物,別說衛生巾了,連內褲也沒有。睡袍的厚度是夠了,但就算她不介意裸穿一次,也不能選這樣的時候啊。

“巴嘎……”一直沒穿衣服,祈憶淩感覺身體重新涼下來,頭也好像因為這個慘無人道的打擊變得更暈了。她一時之間不知何去何從,只好把浴巾重新掛上,再次打開了熱水器。

祈憶淩在浴室裏少說也耗了大半個小時,指腹與手心因為脫水而變得皺巴巴的,進退兩難間,忽然聽見蒼陽敲門的聲音:“你不會是暈在裏面了吧?”

祈憶淩心一慌,一腳踩在了防滑墊外,還沒反應過來就重重往前撲倒了。這一下可摔得不輕,額頭一點沒浪費地撞到了浴缸沿,慌亂中腳板底還踩到了一個小高臺的邊角位置上,想必是被戳破了,祈憶淩痛得幾乎立馬就飈出了眼淚。

蒼陽當然不知道她內心的糾結,敲幾下門沒等到回應,卻聽見裏面劈裏啪啦一陣悶響,二話沒說把門踹開,沖了進去。

祈憶淩哀嚎一聲,不管是痛的還是慌的,總之是來不及了。

見人已經進來了,自己手邊也沒什麽能遮蓋的東西,全身劇痛爬也爬不起來,祈憶淩只好就勢坐下,屈膝抱臂把自己包了起來。

“你沒事吧……”蒼陽臉色青白,緊盯著墻壁位移到她身邊,手上還搭著進門時形勢驟清後順手扯下的浴巾。

“宇宙在上,我以冥王星的榮光起誓,下一滴眼淚只能出現在冥王星光覆之役勝利之時。”

祈憶淩埋頭在雙臂間,緊咬著嘴唇,以免自己一時不慎哭了出來。

見祈憶淩一直不動彈,怕她著涼,蒼陽只好把浴巾隨便搭在她身上,轉身又用睡袍把她按著原來的坐姿如同包粽子似地裹了起來,抱到了沙發上。

祈憶淩暈頭的勁兒還沒過,這會兒又添了新傷,再加上心靈受創,一時間不懂得該作什麽反應。等緩過勁來,頭還是暈,睡袍還好好地裹在身上,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覺得冷。她打著顫又裹緊了睡袍,不由得生起了悶氣,心想自己不就忘了帶傘嗎,這整的一攤子都叫什麽事兒啊!但是想來想去,生氣的對象好像也只能是自己,苦悶的是,自己可是徹頭徹尾獨一無二的受害人啊,這糊塗賬是怎麽也算不清了!

正郁悶間,忽然覺得小腹處微微一抽,祈憶淩立馬僵住了。自己是月經期的第一天,雖然相對量少,但這浴巾睡袍的再厚也頂不了用,剛演過《雷雨》和《春光乍洩》,她出鏡率已經夠高的了,可不想再密鑼緊鼓地來一出《血染的風采》。

硬著頭皮想向蒼陽求助,卻發現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在了,側耳傾聽,別的房間裏也沒傳來什麽聲音。祈憶淩哆嗦著爬起來往浴室的方向走,卻聽見開門的聲音,緊接著蒼陽就出現在了走廊轉角處,遞給她一袋子東西:“換上。”

“啊!”祈憶淩好奇地打開袋子瞥了眼,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好幾包不同型號的M巾,而且還是她常用的牌子。祈憶淩忙閃身進浴室,一看之下,發現袋子裏還有一套新的女用內衣褲和一條睡裙,也不看碼數,忙又沖洗了□體,三下五除二地換上了。仔細看看掛在一旁的浴巾和睡袍,果然發現了可疑的紅點,忙用溫水和沐浴露洗幹凈了,重新掛了起來。

“你買的?”祈憶淩顧不得計較這麽多,拿了條幹毛巾抹著頭發走出來,坐到沙發沒被自己沾濕的那頭。即使在室內,還聽得見淩厲的風雨聲,閃電也還是不時出現一下,祈憶淩出來了才想起雷雨天不該這麽洗澡,但情勢危急,也沒辦法。看蒼陽的樣子,頭發被吹幹了,衣服也換了,很幹,不像是出過門的樣子。

“跟人拿的,就住樓上。”蒼陽說得輕巧,但表情有點奇怪,仿佛有什麽隱情,“我先去洗澡,你坐坐,記住,別急著走。”

祈憶淩做了個“OK”的手勢,坐在沙發上拿起了一個水滴狀的抱枕。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衣太薄的緣故,她總覺得冷,頭也可能因為撞到了,所以也還見暈。沒過幾分鐘,祈憶淩就抱著水滴蜷縮在沙發一角睡著了。

“阿—阿嚏!”祈憶淩睡得不安穩,沒多久就被自己的噴嚏弄醒了,醒來正想找紙巾擦鼻涕呢,忽然看到蒼陽一臉嚴肅地站在自己面前,劈頭劈腦地把一床毯子蓋了上去,二話不說抱著她進了房間。

“幹什麽?”祈憶淩拼命地掙紮,被子卻越裹越緊,還沒蹬幾下,一床更厚的被子謔一下又壓了上去。

“你想悶死我嗎?”祈憶淩簡直出離憤怒了。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這麽尷尬又痛苦的一天,連睡個覺都不舒坦,真是沒法活了,“還是給我一刀比較痛快!”

“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力氣……”蒼陽不怒反笑,但手還是不忙牢牢摁著被子,“你發燒了。”

“發燒?”祈憶淩呆呆地看著他,“你說什麽傻話?”

“你說什麽傻話?”蒼陽好氣又好笑地騰出一只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樣東西,“開始我以為是自己體溫不正常所以產生了錯覺,結果,你自己看吧!”

“38.5攝氏度……”祈憶淩看了好半天,才發現那是個透明的塑料管子,裏面裝著一根細細的三菱柱狀水銀體溫計,“不對啊……你趁我睡著塞我嘴裏的?你就不怕我不小心給嚼碎了?”

“我哪敢不怕?”蒼陽見祈憶淩停止了掙紮,收回體溫計,拿出來甩了幾下,“你自己放腋下探溫的。”

“這不科學!”祈憶淩雖然理性上相信,但感情上無法接受自己如此不顧儀態,哪怕是在夢裏。而且,怎麽自己睡著睡著都到他的床上來了,這下子豈不是更像那什麽……同居了嗎?宇宙在上,這可是一世英明一朝喪……不對,算起來也不止一朝了……混蛋,我在想什麽……

祈憶淩一直沒吃晚飯,剛才這麽一鬧消耗了僅餘的體力,也結結實實出了把汗,人像虛脫了般,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她覺得自己看到了藍色的光,仿佛是藍色風車緩緩旋轉帶出的餘波,席卷了整個宇宙。

“這不科學……”祈憶淩喃喃地說著,未幾,徹底沈進了夢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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